2013年8月2日星期五

《相知集》背後的故事


接到出版社給我信息,說《相知集》書號與CIP數據正式批了下來。下一步,就是請作者對稿件做最後的校正,然後送往印刷廠印刷。

窗外飄著端午雨。坐在辦公室,望向窗外斜飛的雨絲,視線中,我仿佛看見了兩千多年前偉大的愛國詩人屈原獨身從家鄉秭歸來到汨羅江畔縱身一躍,江水便疼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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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草原詩人敕勒川給屈原寫詩這樣說:“走在最前面的人,是最孤獨的人。”我不知道,我與廖錦合著的這本《相知集》是不是也如敕勒川詩中所說的那個走在最前面最孤獨的人。

人生中,那些激情燃燒過的歲月,如同一首老歌,有的,是金曲,經久不衰,萬年珍藏;有的,是流行音樂,風靡一時,便銷聲匿跡,但那些真實的經曆,總會給人留下或多或少的難忘記憶。

回想2011年6至12月,剛加入好心情詩歌編輯部半年時間,我似乎成了裏面最紅的人物。每天打開電腦,都會收到文友發給我無以計數的留言、短消息,電子郵件。內容都是感謝我給他們審核稿件,感動我對作品的認真態度,對作者的友善與尊重,希望我能繼續關注他的作品並給予中肯建議。有文友說,他發了一首詩歌,希望我去審核;有文友說,要拜我為師,跟我交朋友,索要我的QQ號;有文友說,他之前發表的詩歌,是別的編輯審核的,現在想修改,希望我去操作;還有讓我哭笑不得的文友,他們發表的散文、雜文、小說,也發來信息,要我審核,或幫修改。我耐心解釋,說我只負責現代詩歌的審核與操作,其他作品沒有權限,請聯系對應編輯。信息回過去後,他們並不理會,仍不斷給我來信息,有的文友還哀求了起來。

暢遊文學網絡六年,一向低調的我,此時如一泉山溪湧進大海,打破了寧靜,令我難以適應。這讓我想起了八十年代末紅遍全國的甜歌皇後李玲玉,一張專輯一天銷量高達八百萬。因為歌迷朋友們的追捧,她躲在家裏不敢出門,失去了像普通百姓一樣自由的生活。

眾所周知,網絡編輯,都是義務勞動,沒有半分酬金的,還必須要遵守網站的規章制度。作為一名有責任感的編輯,草率對待作者作品,不是我做人的風格。

每天都要回答眾多文友的問題,我的時間、精力都有限,吃不消。這時,我想到了辭職。辭職前,我生出了一個大膽又單純的想法,出一本自己的詩集,獻給大家,感謝各位詩友對我這段時間的支持與厚愛。
廖錦是好心情文學網站的一名詩友,我的忠誠粉絲,也是捧紅我的重要宣傳人。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信息告訴他,想和他合著一本詩集,以示紀念我們在網絡裏的青春友誼。他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

中國人說多事之秋,2011年9月到年尾,在我身上演繹的痛快淋漓。當時,我所在的公司老總極力反對我搞文學。因自己沒有電腦,審稿,整理稿件,都是靠下班和早上上班前在辦公室偷偷摸摸操作。同事舉報後,老總找我談話,鬧的很不愉快。9月底,我辭職走人了。

8月中秋,我遇見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米子。家鄉論壇廣東站老鄉中秋聚會,我們相識在東莞蓮花山,彼此心有靈犀,相愛了。

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注定要以悲劇收場。和米子相愛不到半個月,我就辭職沒有了工作。又因為我們不在同一座城市生活(她在深圳,我在廣州),異地戀愛,總有太多的阻礙。

當我正准備思考下一步該何去何從時,大禍如晴天霹靂從天而降。我小姨的老公在花都郊區飲酒駕車現場死亡。在廣州,小姨的親人除了還在讀小學四年級的兒子外,剩下的,就只有我這個僅小她五歲的侄子和她的大姐。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不得不放下尋找工作的念頭,趕到小姨住處陪伴她。突然飛來的橫禍,給小姨的精神帶來了強烈的刺激。本是性情溫和的她,那段時間,情緒反常,一秒不停地罵她的兒子,找岔和我吵嘴。正處於熱戀中的我,加上失業,出版社那邊拼命催稿,詩歌主編催我審稿,還要面對眼前小姨的煩躁情緒,我也快要精神崩潰。米子知道我的情況後,不斷電話和信息安慰我。10月下旬,中國網絡詩歌主編(現任風起中文網總編)給我電話,要我月底到浙江金華參加2011年度網絡詩歌年會。我向她講明現在的窘態,委婉拒絕。她卻在第二天往我的銀行賬號上打了五百元錢,說是給我的來回路費。無奈,我不得不惟命是從。

去往金華的火車上,我接到了父親找我麻煩的電話,無論我怎麼解釋,他都聽不進去,威脅我說,若不給他把事情解釋清楚,就去燒我外婆的房子。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掛了他的電話。

從金華回廣州後,原打算是去深圳米子那裏陪她幾天的,沒想到第二天,我就病了,高燒40多度。為了節約錢,我沒有去醫院打針,在藥店隨便買了點兒感冒退燒藥。感冒好後,我去了深圳米子那兒,和她僅待了一天,就回了廣州。和米子戀愛期間,最讓我慚愧的,是她給了我許多無微不至的愛,而我,除了送她一本有刊載我文章的散文集和一封親筆書寫的情書及一首情詩外,什麼也沒有給她留下做紀念。

從深圳回來後,我又大病了一次。病好後,我就拼命找工作,可總不盡人意。一直到11月末,都沒有找到適合我的工作。身上的錢不多,住在小姨處,又特委屈,和米子交流,一提起結婚的事,她就說她的母親對我的最低標准是要在縣城有一套房子,才同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我。面對眼前的繁雜事,我煩躁不安,開始有了些小爭吵。出版社那邊,自從廖錦匯了六千元訂金後,就一直沒動靜了,電話、信息詢問,要麼就是不接不回,要麼就是找種種理由說延遲一段時間。

兩個月沒工作,面對感情與家庭壓力,我此時的思想極度悲觀。面對現實,我辭掉了兩家網站的編輯職務。正在這時,網絡詩歌主編在四川瀘州用電話幫我在廣州聯系了一家企業。

12月1日,失業兩個月的我又開始上班了,在圓通速遞廣州一家代理公司做人事。剛進去,一切都陌生,負責人事的經理心胸狹窄,正趕上年尾貨物積壓,上午我在辦公室,從中午一點開始,到晚上十二點甚至淩晨一點,他要我們人事部同操作員一起在倉庫分揀掃描打包搬運。貨物多,員工少,出倉急,根本就沒時間思考工作以外的事情。下班後,已經很晚,整個身子又累又酸,心裏積鬱了憤懣,倒床就想睡。米子給我信息,我總是不能准時回複,給我電話,也經常因為聽不見未接聽,我給她的電話也越來越少,感情岌岌可危。終於,12月18日晚8點左右,米子打來了電話,提出分手。無論我怎麼哀求,她都鐵了心。既然給不了她幸福,又是真心愛她的,那麼,就放手讓她去尋找能給她真正幸福的人去。

失戀後,我的大腦一片混亂。走在熙攘的大街上,燈火通明,晃動的我頭暈目眩。走進一家理發店,叫理發師給我理個光頭。理發師看了看我的外形,問我是做什麼工作的。我說做企業內部員工培訓。他拒絕了我的請求,說光頭有損我個人形象,也有損公司形象,給我剪了個短碎。

詩友在我QQ空間看見我發表的個人說說後,紛紛打電話,發信息給我安慰。尤其廖錦,在我失戀的那段日子,天天晚上都要打一個多小時的電話陪我聊天。詩友寒沉遙雨天寒地凍地一個人提著一瓶酒跑到松花江上邊哭邊喝邊為我寫詩。詩歌發表出來後,詩友都嚇呆了,以為我怎麼了,從全國各地紛紛打來電話詢問,並給我寫了不少詩歌。我整理了一下,共有詩友寫給我的詩歌五十多首。低沉的日子,在這一群跟我沒有任何血緣但勝似血緣的友情裏,我順利地走了出來。

出版社那邊仍沒有消息。出版詩集一事,因為我的情況特殊,自始至終,都是廖錦一個人在負責。單純不諳世事的他,最終,被對方騙了。當我打電話給對方負責人詢問情況時,他態度惡劣地說我們一點兒都不理解人,然後掛了電話。眼看就要過年,詩集出版不了,訂金不退,這時的廖錦,陷進了泥潭。全家人對他的態度冰冷。整個春節,他的心過得比北方的冬天還要寒。而我,為了出版詩集,丟了工作,丟了愛情,丟了親情,差點兒連命也丟了。最後,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2011年年底,我在隨筆《病中雜記》中寫過這麼一段話,很清晰地詮釋了當時的心境與處境:詩集出版還在繼續,最終的結果怎樣,我心裏沒底。甚至我還懷疑,當詩集出版後,我不知道自己還是否活在人間。就是活著,我還認識這本書是我們的《相知集》嗎?還記得廖錦是曾經跟我一起受罪受苦的兄弟嗎?

和米子戀愛期間,她非常支持我搞文學創作。得知我要跟廖錦合集出版《相知集》,說要贊助我兩千元,等詩集出版後,還要大力幫我們宣傳、銷售,感動的我熱淚盈眶。分手一個月後,2012年1月17日,她給了我最後一則短信息,說她現在坐在回老家的汽車上,祝福我以後的人生輝煌。末了,還不忘問我們的詩集出版的怎麼樣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了聯系,Q也被她拉進了黑名單。
2012年3月,我所在的快遞公司人事經理因大家都不喜歡他,被迫辭職,接下來人事部的負責人就由我擔任。擔任負責人後,自主權多了許多。於是,我用QQ方式聯系到了出版社的那位負責人。這次,我語氣堅定,思路清晰,用法律捍衛了尊嚴。他看了我的話,發現我同廖錦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說話大氣,懂法律,有理有據。這時,他有點害怕了,語氣非常柔和地向我道歉,答應一個月內將訂金打入廖錦的銀行賬號上。

4月7日,離我跟那位負責人談判即將一個月,廖錦給我電話,驚訝地說,太陽從西方出來了,出版社將六千元訂金打進了他的銀行賬號,還多匯了兩百元。我問是真的嗎?他說騙你幹什麼。不信,我電腦截圖給你。看過他的截圖後,我信了。

2012年年初,我父親離世,無論是精神,還是經濟,都給我帶來了負面影響。廖錦的情況也很不好,《相知集》就這樣沉澱了下來。

12月某個星期五上午,我意外接到了從四川成都打來的一個陌生電話。接通後,對方說她是成都現當代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員,看見我在各大文學網站發表了不少文學作品,問我是否有意願出版一本自己的文集,他們可以幫做代理。想著未成功出版的《相知集》,我的心就波瀾起伏,一口回絕了她。

某個深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跟睡在我對面的兄弟聊起了天,當聊到我的詩集與感情時,他贊成我把詩集出版出來。我說經濟匱乏,他爽快地說借我一萬元,等詩集銷售出去後再還給他。我問他,你這麼相信我?他說,做同事、兄弟這麼久了,我了解你的為人。若不了解、不信任你,我們就不會住在一起這麼久。

沉澱兩年的《相知集》就這樣被我再次提起。消息告訴廖錦後,他的反應很平淡,既不支持,也不反對。而我,是鐵了心要把它出版出來的。因為這本詩集,我付出的太多,失去的更多,想起它,我的心就不平衡。

沒過多久,成都那邊的人又給我打來電話。電話裏,她聲音親切、真誠,我詢問了關於出版的一些事項,她的回答基本都屬實。於是,我告訴她,我有一本詩集想出版,但今年不行,等過完春節再說。

新春過後,我將稿件大幅做了修改,發到了她的郵箱。他們的編輯非常認真、負責,收到稿件後,馬上校對。校對完畢,又全部打印出來快遞給我,讓我校對。在校對過程中,出現了一系列繁瑣不如意的事情,稿件幾次更換,編輯都沒有怨言,讓我感動的不知所以。封面設計,他們也發揮了不少創意,設計出了六七個圖案。我看後,總感覺不滿意,突出不了詩集名的涵義。最後,我找到了我之前上班的一家公司做平面設計的同事嚴國文幫我設計,同時還找到了詩友清荷詩語。很快,清荷詩語就設計出了一個讓我滿意的圖案。圖是一朵藍蓮花同一個女子手握毛筆望月。她是這樣解釋圖案意義的:我跟廖錦都是80後兩個未結婚,連女朋友都沒有的陽光大男孩,藍色代表藍顏知己,蓮花代表一顆高雅冰潔的詩心,手握毛筆望月的女子,喻為坐在西窗邊添香的紅顏。結合起來,就是說我同廖錦兩個陽光大男孩,在文學網絡裏因為詩歌相識相知,成為了一對藍顏,希望我們的心永遠如蓮花高雅冰潔,在詩歌的王國裏找到屬於自己的紅顏。後來,我把這幅圖畫又發給了另一位詩友靜默的百合。她看後,建議我把深藍色調淡一些,把握筆的女子改成彈琴的女子。因為,相知既知音,知音在古代有一首著名的曲子叫高山流水,一位女子在月光下彈琴,更能詩意地體現出相知的韻味。想想,也很有道理。我便叫靜默的百合幫我再修改一下。在修改的過程中,她花了好幾個夜晚,終於成功修改過來。清荷詩語同靜默的百合兩位詩友,我們從未謀面,交流也甚少,當接到請求後,放下手頭正在忙碌的工作,幫我設計,實在讓我過意不去。

遲了兩年的《相知集》終於要出版面對廣大詩友了。坐在燈光下,閃爍在我腦海的,全部是兩年來發生在身邊的點點滴滴。激情的歲月已過,往事不堪回首,想著當年的那些人那些事,都成了過往雲煙。長長一聲歎息,淚流縱橫。

《花城》雜志編輯鐘潔玲在《三見王小波》的文章裏說過這麼一段話:時隔多年,我還記得艾曉明向我描述的未來情景:100年後,一位中文系的新生,在圖書館書架林立的長廊裏逡巡,他說:我要找一本書,作者叫王小波。當我把這段文字發給廖錦後,他戲謔地回給我:100年後,一位中文系的新生,在圖書館書架林立的長廊裏逡巡,他說:我要找一本詩集,詩集名叫《相知集》,作者是高駿森跟廖錦。我笑了,笑的很心酸。

感謝兩年來,所有關心,支持、理解、包容、尊重、喜歡我的朋友與讀者,是你們的力量才讓我有勇氣在逆境中堅守著清貧的夢,走到今天;感謝打擊,反對,詛咒我的朋友,是你們的不斷鞭策才讓我更加堅定信心面對重重困難,越挫越勇,走到今天;我還要感謝我的前女友米子,曾經給了我三個月零九天美好的愛情,給了我文學夢的大力支持,聽朋友說你已結婚生子,生活的很幸福,我為你當初做出的正確選擇感到高興。這本《相知集》有很多愛情詩歌都是寫給你的,出於尊重,只有一首我沒有更換昵稱外,剩下的,全部更換了,那些寫給末末的情詩,其實就是寫給你的,希望收到這本詩集後,能對我減少一些怨恨,我就很開心了。我還要重點感謝一個人,曾經和我在圓通速遞一個部門工作的同事尹春綺,給予我出書經濟上的大力支持與幫助,若沒有你的支持,我的夢仍在空中漂浮,真誠地謝謝你!我還要感謝的,就是四川成都現當代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楊亞梅小姐及全體編輯,是你們真誠、辛勤地付出,才讓這本詩集在最短的時間面世。感謝你們!

最後,我要感謝的,就是所有得到這本《相知集》認識和不認識我的朋友,感謝你們對我的支持與批評,未來人生路上,祝你們錦繡繁榮!